親愛的心臟先生,好久不見了。
  自從三年前的那場手術後,我似乎很少在關心你了。可能是手術後,覺得安心了許多吧。
  在這邊可以跟你道歉嗎?
  如果接受,那就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完這一切好嗎。

  第一次發現你有問題,應該算是我幼稚園的時候了吧。當時只是覺得你很奇怪,怎麼會跳動的那麼快呢?
  用肉眼就能清楚看到你隔著皮下組織在跳動了。
  當時還是幼稚園的我,只是覺得感到非常不舒服,就回到房間裡頭躺著休息。
  等我醒來時,你似乎也累了,安靜的躺在那不知道有幾層厚的組織休息著。
  當過了好幾年時,我才知道原來你那叫做『心律不整』。

  「幹,這會不會太屌了一點。」這是某一次,你又不安分的在那激烈跳動,一分鐘莫約兩百下時,我心裡頭的O.S。
  這個病狀,在國小時很少發作,以至於幼稚園那次的初體驗,慢慢的埋進了很深很深的箱子裡頭。
  直到上面佈滿了灰塵開始。
  
  一轉眼到了國中,你似乎不甘寂寞的,展開了一連串令我又愛又恨的抗爭。
  那三年,你真的吸引到了我的目光。
  有時候會很俏皮的,嘗試看看做著劇烈運動,看你會不會也跟著激烈的跳動了起來。
  結果,天似乎不幫我,所以你只吸引到了我的目光,並沒有吸引到老媽的注意。
  
  你很厲害的讓我度過了又愛又恨的國中三年。
  厲害到我國中的畢業典禮沒辦法參加,當時我真的快氣炸了。你害我的人生藍圖永遠少了那一點的遺憾在裡頭。
  不過就是這一次,我也要非常的感謝你那激烈的跳動。
  因為你這次成功的讓稍微老媽注意到你了。
  稍微的注意到你,就讓我有了一線生機。

  上了高中,我不知道能不能繼續使用多事之秋這個成語來形容。
  高一高二這兩年,因為你讓我過著心驚膽顫的日子。
  大概兩個月可以到保健室報到一次,一個禮拜會讓我以為你開始不安分跳動。
  你真的認為很刺激是吧。
  印象最深刻的,應該是上著導師的國文課,剛好講到一個笑話,當全班還在笑的東倒西歪的時候,只有我默默的舉手跟導師說,「老ㄟ,我要去保健室。」,就這樣害導師及班上同學嚇了一大跳。
  你也嚇了我一大跳。害我有段時間不敢笑的太用力。

  你應該也有嚇到老媽、老爸才對。
  由於你在國中、高中表現的太過於活躍,於是他們二老決定休息一陣子,為了你那不安分的跳動。
  也是我那不安分的心臟先生。

  高一升高二的那年暑假,也是我第一次,正式的跟你面對面攤牌的時候了。
  那次的手術,我盡量保持樂觀的態度去面對。因為我不想讓扶養我長大的大人們傷心。
  雖然我不管說什麼都被他們瞪就是了....
  做了很多檢查,也請了快一個半月的假,還被醫院虎爛了一次。害我們再那邊等了一整天,一直說沒病房、沒病房的。明明那個主治醫生都說開刀日期已經預約好了,還說沒病房可以讓我住進去,氣的我們又另求高就。
  我只能說,同樣的醫院,不同的醫生真的感觸良多。有醫德沒醫德,真的可以決定病人的一切。
  包括他的命在內。

  手術過程前,我很努力的在爸媽面前微笑著,雖然當時我全身幾乎已經半全裸的從遠遠的病房推入手術房。中間還不乏一些其他病患的家屬、護士等等。
  不過這微笑,只到爸媽被隔離在手術房後。

  醫院的冷氣真的不用錢,不過手術房裡頭的冷氣似乎更不用錢。我一度以為我是躺在冰塊上頭。
  直到後來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全身赤裸的躺在手術台上了。
  全身刺裸,加上冷到不能在冷的手術房,讓我全身幾乎接近抽蓄的狀態。很像乩童起乩的現象。
  一直抽蓄,我的腳還一直抖動,還不知道為什麼的一直把腳給踢高。
  這是太冷,還是太害怕?
  這全身抽蓄的現象,一直到了護士們拿了一個又一個的熱水袋敷在我身上沒多久,才漸漸的消失。
  「我不能怕,蘇郁盛。如果連你都怕的話,老爸老媽怎麼辦。」、「在苦,也要撐下去。」就是這些話,讓我度過了很艱辛的三個小時。
  不要小看這三個小時。
  畢竟我只是局部麻醉,並不是全身麻醉般,可以在無意識下完成了這次的手術,因此這次的手術過程我永生難忘。三個小時的過程,令我痛苦的像是三天三夜一樣漫長的等待著。

  三個小時裡面,最難過的並不是他們插管進去體內治療,而是必須三個小時維持著同樣的姿勢,還要忍受醫生為了找到你那多出來該死的血管,不得不重複的加強電流再減弱電流,這道程序每次都會讓心臟先生興奮的跳躍著。又加上我對麻醉藥又過敏,真的硬撐也撐的很辛苦。
  也讓我辛苦的咬住牙關...

  每個手術都有一定辛苦的經過,當時手術完成推出手術房時的我是這麼覺得的。
  不過這個想法在回到病房沒多久,馬上被我的理智給推翻掉。
  沒有開刀不流血的,想當然,有流血一定就要止血。
  對,止血。不過我要止血的部位就在我右邊鼠蹊部的大動脈。
  印象中,真的是印象中,因為那過程比我手術時還要痛苦的要叫爹叫娘的。
  加壓器直接固定在病床邊緣,就這樣硬生生的壓著大動脈半個小時,那是連你想動都不能動的壓著,緊接著半小時過後,又得用八公斤的沙包壓住大動脈,這次比較好,有八個小時那八公斤的沙袋不能離開我身上,讓我意識快模糊時,還能自言自語的跟她聊天。
  手術中的煎熬,手術結束時的苦,在加上麻藥過敏容易吐的淅哩嘩啦的我,搞的我三天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。
  連我最愛吃的肉類食品我看了都想吐。

  心臟先生你知道嗎,我把這次的體驗一直放在腦海裡頭,當作一種人生的體驗。
  就連作夢有時候都會夢到當時手術過程的我,嚇的我冷汗直流。
  一直在腦海裡頭重複在重複的播放著,我一直有個想法。
  「或許哪一天會又會再度病發,一切又要從頭開始也不一定。」
  所以我不想忘記這個感覺,要好好的記下來,不能忘記。

  果然,在三年後的我覺得,你最近又開始不安分了起來。
  雖然我還在質疑著,到底是天氣太冷的關係還是我奶茶真的喝了太多,亦或是你真的又想開始活躍了起來了呢。
  我想最前者我最能接受吧。
  我要開始催眠自己了。


  我想我動手術的事情很多人都聽我講到快爛掉了吧,不過我最近的心臟先生越來越有活耀的感覺,所以逼的我要把故事打在這上頭,因為我想我不能忘記啊!
  忘記就完蛋了。
  代表不是我死翹翹,就是我真的得了失憶症了。

  願上帝保佑,阿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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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islaypas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